［荼姚 润玉］无题（四十二）
清泉宫——太微闭关修炼之所。
荼姚站在宫门外。曾经她非常懊恼太微夺了之狼将军的兵权，此时看来也算塞翁失马。
值守的侍卫对荼姚恭敬地施礼，随后避让两侧。
荼姚如入无人之境一般，亭亭信步地进了清泉宫。
宫内光线柔和。
察觉到异样，盘膝而坐的太微倏地睁开双眼，“谁让你进来的？”沉声一喝。
荼姚望着他的眼睛，尚算清明却少了平日的凌厉。
荼姚不紧不慢地说，“臣妾听闻陛下闭关时，圣体……”话语略顿，目含深意，“……有恙。臣妾心中甚是挂念，未获宣召便来谒见，望陛下恕罪。”
太微双眸一缩，置于膝上的手缓缓握紧，压下胸中不忿之气，“本座无事，天后可以退下了。”
似是听到什么有趣的事情，荼姚无声一笑，声音温柔得像是要滴出水来，“太微，如今你已是强弩之末，何必自欺欺人。”
荼姚嚣张狂妄的模样刺痛了他的眼，万没料到她的动作会这样快。
太微本要喊人将她哄拖出去，但是她能畅通无阻大摇大摆地进得清泉宫，说明宫外值守的定是她的人。
他只得转而警告，“荼姚，你最好打消不该有的妄念。否则，待本座出关……咳咳……”太微不顾胸中气血翻涌，执意凝聚灵力，引起一阵剧咳，甚至口腔里都充斥着腥甜。
荼姚自是看到萦绕在他双拳周围若有似无，近乎透明的淡金色荧光。不禁心下称赞洛霖那一箭射得好，老君献的丹药更是绝妙。
太微，想你死的，岂只有我一人？
当然，这句话她要亲口告诉他。
“出关？”樱唇轻启，荼姚秀眉一挑，手掌轻翻，掌心立即现出一只白玉瓷瓶，“陛下可是在等它？”
荼姚特意让他看到瓶身上若隐若现的图腾，太微面露震惊，“你……”
他当然知道这瓶中是何物。
既然丹药落入她的手中，内官必然已……他定是招出什么，否则她怎会如此有恃无恐？加之一副志在必得的张狂模样？
太微眼中的不可置信逐渐化为滔天怒火，再顾不得筋脉尽断的危险，掌心凝起一团灵力向荼姚用力挥去。
荼姚稍一侧身便轻松躲过，“陛下息怒！臣妾为保陛下声誉，已经将那个黑了心肝的奸邪之人暗里处决了，陛下不必担心此事会弄得尽人皆知。”
“至于这仅剩的数颗丹药……”荼姚缓缓地说，欣赏着太微即渴求又无力的神情，“臣妾怎能让此邪物再污陛下圣体……”
凝聚灵力，一朵赤红如血的莲花现于掌心，业火熊熊，不消一刻荼姚手中的白玉瓷瓶便焚烧殆尽。
太微双眼猩红，“哇”地吐出一口血来，从榻上跌落，狼狈至极，“毒妇！”嘶吼着。
“陛下谬赞！”
“若是此时你交出兵权，禅让帝位给旭凤。旭凤淳孝定会为你遍寻救治之法，待你康愈便颐享天年。魂归混沌后，牌位亦可入先贤殿受后人供奉。”荼姚淡淡地说，对太微喷火一样的眼神视若无睹。
太微挣扎着坐起来，背靠床榻，擦拭唇角的血渍，“你当本座是三岁稚童？交出兵权？禅让帝位？除非我死！眼下，你若杀我，易如反掌。但是荼姚，你可有胆弑杀上神？”
当见到她不能如愿以偿而显得有些恼羞成怒时，太微郁结在心的愤懑终于有所缓解。
“还有……”太微轻舒一口气，“别忘了，你我大婚时起的上神誓。弑夫？以你的修为可承受得起天罚？”
荼姚垂下眼睑，浓密的睫毛在眼下形成一小片阴影。
太微，你什么都不知道……
“是，我不敢。”荼姚不否认自己的力所不能，“我不像你，臣妾对天道仍怀有敬畏之心。但是太微，如今你的圣谕连这清泉宫都出不了，你还心存幻想？奢望会有人来解救你？”荼姚细眉微挑。
“谁会来救你？旭凤？眼下他与觅儿正在人间恩爱非常，如胶似漆……”
看了看他瞬间握紧的双手，荼姚眼中闪着得意的光芒，“即便你能坚持到他历劫归来，若是他知晓你对觅儿生了怎样的龌蹉心思，你认为他还会如从前那般对你敬爱有加？”
“是你！”太微突然间明白了在人间那支背后的冷箭来自何方，“定是你蓄意谋害本座，纵然不是你亲自动手，也是你唆使他人对本座暗放冷箭。”
荼姚无辜地看他，“陛下方才还言之凿凿，臣妾被上神誓所累，无法弑夫，怎么转眼间便污蔑起臣妾了？”
违上神誓必受天罚，她的状态丝毫没有受罚的迹象。
“对，不是你，不是你……”太微无措地摇了摇头，看着光亮的晶石地砖。
“所以说，想你死的人太多了。还有谁能救你？”荼姚的声音婉转，越无情的话，她说得越是动听，“对了，你还有一个儿子，可惜……”
荼姚似是要吊足他的胃口，话说一半并别有深意地看他。
“你，你这毒妇……对润玉做了什么？”太微想要起身，无奈稍有动作，心口便气血翻涌，口中又充斥着腥甜的味道，只得委靡着坐下。
荼姚伸出手在半空中轻轻一挥，一幅画面立即展现在他的眼前……耳边传来荼姚轻柔的声音，“洞庭君簌离以卑劣手段暗害旭凤，罪在不赦，已被臣妾在洞庭湖岸就地正法。其子润玉明知簌离罪大恶极，竟胆敢为其求情，甚至要求臣妾藐视天条律例饶恕洞庭水族。那簌离犯的可是灭族之罪。”
太微看到簌离倒在润玉怀中魂飞魄散……看到润玉为救洞庭水族甘愿承受天雷之刑……甚至加受荼姚的业火……
“臣妾并非不通情理，夜神求臣妾法外开恩，总要拿出些诚意才是。如此臣妾对众仙家也算有所交代，天条律例之下众生平等，即便是天界的大殿下也不能例外。如今夜神缠绵病榻，自身尚且难保，如何能来救你？”
“你这个阴毒的妇人……”原本已经平稳下来的情绪再次不受控制地激动起来，太微的唇角又漫出血色，“毒妇！”
“臣妾给陛下一日考虑，明日这个时辰臣妾会再来的。”荼姚挥去空中画面，“并非臣妾等不得，实属臣妾担心陛下就要压制不住体内的魔气。”
荼姚看着太微委靡地背靠床榻，咬牙切齿地一遍遍低声咒骂，“毒妇……总有一日本座必亲手杀了你……杀了你……”
荼姚神情淡漠，并不为之动容，懒得再多瞧他一眼，转身出了清泉宫。离开前命值守的侍卫请太上老君过来给太微诊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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